核心提示:10月1日,山东省济南市公安局“第一排爆手”、多次与死神打交道的张保国受邀来到天安门广场观礼台,参加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大会。此前,他喜获“最美奋斗者”至高荣誉。
10月1日,张保国在天安门广场参加新中国成立70周年庆典。受访者供图
记者
邵春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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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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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国庆节。山东省济南市公安局“第一排爆手”、多次与死神打交道的张保国受邀来到天安门广场观礼台,参加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大会。
此前,他喜获“最美奋斗者”至高荣誉。
记者获悉,张保国至今已在排爆一线坚守了19年,先后圆满完成奥运火炬传递、第11届全运会、第16届亚运会、上合组织青岛峰会等重大活动安检排爆任务多次;先后鉴定、排除和销毁各类炮弹、炸弹多枚,销毁废旧雷管30多万枚、导火索和导爆索50多万米。荣立个人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五次、三等功三次。
农家飞出的“凤凰男”
年10月3日,张保国出生在山东德州市陵城区大刘村。他的父亲曾是一名军人,年随部队集体转业到核工业部的一个建设公司,参与过一些国家重要工程的基建工作;他的母亲曾是村小学的一名民办老师,深受群众的尊敬。
张保国从小就很懂事,荣誉感很强。从小学到初中毕业,他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年,张保国初中毕业时,恰逢德州“初升高”试点改革,德州城区面向全地区13个县招收名农业户籍的优秀学生。那一年,张保国考出整个德州地区第30名的好成绩。上高中后,他开始对物理化学产生了浓厚的学习兴趣。
在参加高考之前的年3月,张保国还参加了空军飞行员的招考体检。他很想当空军,想象着自己开着飞机翱翔在祖国的蓝天,心里很自豪,但最后因左眼视力差了0.1而与飞行员失之交臂。
飞行员没当上,张保国就报考了军校。最终以分的高分被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械技术学院弹药专业录取。
因为热心、勤快,关心集体,入校半个月后,张保国就被指定为副班长,一个月后就接了留校代理班长的学长的“班”。三个月后,他当上了学员中最大的“官”——区队长,直至毕业。
年1月8日,他还在学校光荣入党。
年,张保国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被分配到济南军区军械维修检验所下属的弹药修理装配站。
张保国工作的装配站位于济南市郊县长清县(现长清区)一个山沟里,是整个济南军区唯一的弹药修理和销毁机构,每年承担吨报废弹药的销毁任务,职责非常重要。
修配站和村庄相连,修配站外面坑坑洼洼的小柏油路三四米宽,会车都很难。
那个年代,部队的条件也很艰苦,黑白电视机只能收四个台,报纸也是几天以前的,全站官兵30多人的业余娱乐就是去阅览室看看报纸杂志、打打篮球、下下象棋、听听收音机。
张保国从大城市一下子进到小山沟里,他并没有孤独、落寞等负面情绪。相反,他认为在弹药修配第一线,可以获得更多的实践机会。所以,他一到岗就积极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一年的见习期满,他晋升为助理工程师,并担任了站助理员。
年,也就是张保国军校毕业后的第三年,赶上全军弹药修配站正规化达标建设。作为修配站当时仅有的两个本科生之一,张保国在这方面是最专业的,流水线设计、制图、撰写论文、安全评估……他样样在行。他执笔的《弹药技术处理区安全评估》课题还获得了全军科技进步四等奖。
在和平年代,弹药生产出来二三十年不用就要报废销毁,而销毁各类废旧弹药,要么炸掉,要么用很笨重且存在一定危险的办法拆卸掉,但这两种方式的生产效率都很低,劳动强度也很大。为此,张保国就开始琢磨:如何能把炮弹里的炸药和炮弹钢全部回收利用,这样也能为国家节省很多钱。
经过反复试验,他研制出了一种新型“弹丸装药倒空制片设备”。利用这个设备可以把炮弹钢和炸药全部回收,还极大地降低了劳动强度,减少了炸毁造成的污染。这一科研项目年获得了全军科技进步三等奖。
脱下军装换警服
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济南城市建设步伐加快。那些在战争年代,特别是在济南战役中遗留在济南地下的各种炮弹、航弹、手榴弹、地雷等不断在建筑工地上被挖出来。
鉴定、处置这些战争年代遗留的旧杂弹药,需要专业知识、专业技能、专门场地。济南市公安局没有弹药专家,也没有适合销毁废旧弹药的场地,就经常向军区借用张保国。张保国作为这方面的专家,每次活动都提出一些重要的意见和建议。彼时,年富力强、思维清晰、敏捷干练的张保国,给济南市公安局的领导和同志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济南市公安局每次向部队求援,都要履行层层请示的繁琐手续,还要等待很长的回复批准时间,而骇人的废旧炮弹、炸弹横在工地,无人敢接近,故经常导致工期被拖延。那时候,山东省公安系统也没有专业的排爆民警,公安系统特别需要张保国这样的特殊专业人才。
在一次销毁作业过后的答谢会上,时任济南市公安局治安处处长当着张保国的面,试探性地向部队首长提出了想“挖人”的要求。最终,部队为了支持地方建设,同意以借调的方式让张保国到济南市公安局帮忙。期间,如果修配站有任务需要他,他也要赶回去处理。
不久后的一天,张保国跟着公安局的领导走进一处位于东郊的地下人防工程。这里存放着多年来发现和收缴的旧杂弹药。在昏暗的灯光下,张保国看到那些危险的爆炸物时,着实大吃一惊:各种炮弹、航空炸弹、手榴弹堆得满满的,相当于两个煤气罐大小的航空炸弹就有9枚!同事告诉他,这些旧杂弹药的数量是多发。张保国知道,这些爆炸物如果不及时安全销毁,危险程度不可想象,一旦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了解到这些情况,张保国心里很着急,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尽快把这些爆炸物都处理掉。他虽然是借调,但工作很投入很卖力,很快就和治安处的同志打成一片。
最终,因济南市公安局迫切需要张保国,经济南军区有关部门研究,批准张保国转业。
年9月,已有15年军旅生涯的张保国,脱下了军装,穿上了警服,成为济南市公安局唯一一名专业排爆民警,开始了漫长的“排爆”生涯。这一年,他34岁。
转业后的张保国除了排除、销毁城建施工中发现的炮弹、炸弹外,还肩负起在重大活动中的安保工作,以及安全排查和排除、销毁犯罪分子、恐怖分子制作、放置、邮寄的各种爆炸装置工作。
入警3个月,张保国就3次面对这样的考验。一次是成功拆除了一名歹徒准备警察来的时候用于拒捕的9个土炸弹。张保国处置的第二个土炸弹是“汽车炸弹”。第三次是从邮局邮寄来的包裹炸弹。
危难面前“我先上”
张保国转业后的前三年,济南市公安局并没有专业的排爆队伍,他是唯一的排爆民警,直至年5月,济南市公安局成立了排爆中队。这是山东省公安机关第一支专业的排爆队伍。中队由5人组成,张保国担任中队长,4名队员都是军转干部。
后来又陆续装备了排爆服、排爆机器人、频率干扰仪、电子听音器等设备和器材。针对涉爆案件突发性强的特点,该中队实行24小时轮流值班备勤。不论白天黑夜,只要接到出警的命令,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
张保国经常对排爆队员说:“我是队长,我的党龄最长,有任务我先上。如果我不行了,你们谁的党龄长谁上。”张保国和队员们亲如兄弟,在叫谁上不叫谁上这样的事情上,他所能想到的原则,就是按党龄的长短排序,这样才能“一碗水端平”。
年3月2日,张保国终生难忘,这一天他与死亡擦肩而过。这天上午,济南市公安局在该市西郊一个废弃的石料厂集中销毁一批从民间收缴的火药及废旧炮弹等爆炸物。
为了确保安全,工作人员清理了山上的闲杂人员,并沿山部署了20多名警戒人员,以防周围群众误闯进山。大约上午10点多钟,即将销毁的57发炮弹、7枚锈迹斑斑的军用发烟罐(装有固体发烟剂的罐式发烟装置)和大约15公斤的火炸药卸车完毕。
依照惯例,张保国前去处置那些最危险的废旧火炸药。当时有4名媒体记者一同前往采访销毁作业过程。正当张保国给记者讲解销毁过程时,他身后一个锈蚀严重的发烟罐突然泄漏,发烟剂接触到了空气立即自燃起火。
张保国发现火情后,向4名记者大声喊:“不好,快跑!”4名记者全跑开了,张保国却飞快地冲到发烟罐旁,将其一脚踢飞,同时因奔跑的惯性,他离火药堆越来越近。这时,待销毁的15公斤火炸药还是被引燃了,“轰”地一声,一个大火球蹿了起来,把张保国裹在了里面,他瞬间变成一个“火人”。
同事们一拥而上,帮张保国扑灭了身上的余火,然后医院。一路上,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张保国疼痛不断加剧,在车里不停地翻滚。急救车还没进入市区,他就疼得昏了过去。
医院经初步检查,张保国全身有8%的面积烧伤,脸部二度烧伤,双手深二度烧伤,有的手指严重变形。
在医院里,张保国的妻子李静看见张保国被烧成这样,眼泪“哗”地流下来。张保国努力睁开双眼,吃力地说:“媳妇,没事儿。”
张保国出院时,头盔上的尼龙绳熔化后在他两边脸颊留下了两道深色的印记。两手的小指和无名指都扭曲变形,双手无法攥紧,握力大减,灵活性降低。经鉴定,伤残等级为七级。
为了向年迈的父母隐瞒自己的伤情,张保国和李静编了个谎,说去北京出差开重要的会,一时半会不能回家看望他们,电话也不太方便。
医院采访,张保国要求记者在报道里不要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记者体谅他的苦衷,破天荒地写了一篇没有采访对象姓名的报道,只是以“一名党员民警”来指称他。
祖国不会忘记
出院后的第三天,他又去了现场。此类现场,从警20多年的张保国已经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
多年来,相关部门对张保国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肯定,并多次表彰。他曾荣获全国“五四青年奖章”“全国公安系统一级英雄模范”“最美退役军人”“山东省公安系统模范人民警察”“山东省十大杰出青年”等荣誉或称号。
今年4月,张保国又被山东省委宣传部评为“齐鲁时代楷模”;5月,张保国又获得公安部评选的第三届全国“公安楷模”;6月,张保国又被中组部、中宣部评为第九届全国“人民满意的公务员”荣誉称号;9月,他获得第七届全国道德模范提名奖和“最美奋斗者”称号。
值得一提的是,年10月10日下午,他的先进事迹首场报告会在济南市公安局举行。他以一篇《愿为初心付此生》的演讲将听众的情绪推向高潮。报告会场内不时响起阵阵掌声,现场听众多次感动落泪。报告会结束后,他用残疾的右手向台下听众庄重敬礼,后来这张敬礼的照片刷爆了朋友圈,被网友称为“最美敬礼”。
已经从警20年的张保国,见证了中国公安排爆事业的长足发展。迄今为止,他已掌握了4大类多种爆炸装置的爆炸原理和模型,先后撰写、发表10余篇专业论文,其中有的在全国安检排爆研讨会上获一等奖。
但时代在发展,犯罪分子制造各种危险爆炸品的手段也在不断更新。张保国怕自己落伍,仍像年轻时代那样勤于钻研、学习。周末,他经常跑到电子科技市场,买各种最新的电子元器件回来研究。每当国际国内发生重大爆炸案件时,他都会第一时间收集文字、图片和视频资料,叫上年轻队员一起分析爆炸物的用药成分、装置特点和作案手法等等。这么多年,他的学习笔记足足记了30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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