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10月4日,美国空军历史博物馆,隆重举行了一个迟来的仪式,以表彰一位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空战英雄。
这位空战英雄是一个参加中国抗战的华裔,名叫陈瑞钿。他在中国参战期间,以击落8.5架飞机的战绩,成为空战英雄双翼机排行榜状元。
事实上,早在半个世纪前,陈瑞钿就应该得到这个荣誉,更让人遗憾的是,仪式前一个月,年9月3日,他已经逝世……如果这个荣誉能够早一点到来,他一定会走得更安心。
陈瑞钿祖籍广东台山县,他的母亲是秘鲁人,年陈瑞钿出生在俄勒冈州的波特兰,从小父亲就告诉他:我们是中国人,我们的根在中国。所以,虽然他没有到过中国,却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祖国有着深厚的感情。
虽然远在美国,但从报纸和收音机中,陈瑞钿却知道中国正处于水深火热当中。年,立志航空报国的陈瑞钿,进入由台山同胞创立的美洲华侨航空学校,一年后,以优异的成绩毕业陈瑞钿,和11位同学放弃美国国籍,回国效力。
飞行员在任何一个时代都异常稀缺,陈瑞钿原本可以获得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但他却毅然踏上了归国的邮轮。
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国民党政府对于这些从海外归来的爱国青年毫无兴趣,而且并不信任这些“海归”,觉得他们有里通外国的嫌疑,无奈之下,这些爱国青年投靠陈济堂加入广东空军。
有意思的是,不久之后陈济堂发动兵变,广东空军与中央空军整合,陈瑞钿被选派到德国受训,在此期间他结识了华裔伍月梅与之结为夫妻。
属于陈瑞钿的高光时刻即将来临。年,日本发动“卢沟桥事变”,开始全面侵华,陈瑞钿所在的空军积极备战,誓与日寇决一死战。
8月14日,淞沪会战爆发,陈瑞钿驾驶美制“霍克”双翼战斗机升空迎战,击落一架日本“三菱”轰炸机,首开纪录。
从年到年,陈瑞钿共击落敌机6架、协助僚机击落敌机3架,按照美国空军历史博物馆的原则,击落五架敌机的飞行员可以名为“王牌飞行员“,陈瑞钿当之无愧。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陈瑞钿的“运气”,由于他作战骁勇,座机三次被敌人炮弹击中,却都能够跳伞逃生。某次,陈瑞钿被日军三架A5M战斗机“围追”,子弹打得座椅上的防弹钢板“啪啪”作响,飞机中弹无数,眼看就要失控!
陈瑞钿对准一架敌机飞去,在即将相撞时跳伞弹出,在日军飞行员惊恐的目光中安全着陆。
年12月7日,阵瑞钿已经成为空军副大队长,他率领2架飞机掩护苏联空军轰炸昆仑关敌占区时,与日本10多架战机展开了激烈的空战,两架僚机很快被击落。
陈瑞钿的座机油箱被击中起火,陈瑞钿浑身也着了火,关键时刻,他弹射出机舱,借助高速下坠的气流吹灭了火焰,直到快接近地面时打开降落伞,应变之敏捷、头脑之清醒、胆量之豪放,成为空战中的经典案例。
陈瑞钿虽然跳伞成功,全身尤其是面部却大面积烧伤,由于缺乏医疗条件,伤口多处感染,痛不欲生,他被安置在柳州机场旁边的一间小屋内,妻子伍月梅前来照顾,没想到却在第三天被突袭柳州机场的日军飞机炸死。
其后,陈瑞钿转送到后方治疗,却仍然因为缺乏医疗条件和经验丰富的医生,始终没有得到良好的治疗,年,陈纳德和宋美龄“强制”命令陈瑞钿回美国治疗。陈纳德还亲自致信美国空军,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为陈瑞钿争取治疗的机会。
不久,美国空军派运输机陈瑞钿接回美国,医院经历了20多次手术,陈瑞钿基本治愈出院。
出院之后,陈瑞钿依旧在为抗战出力,他在美国发表公开讲话、募集抗战资金,为抗战奔走。年初,陈瑞钿伤势终于痊愈,他不顾家人反对,重新回到中国,成为中国航空公司“驼峰航线”的飞行员,冒着极大的风险为抗战运送物资。
年8月15,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陈瑞钿作为资深飞行员、机长留在中航,为中国培养飞行人才。直到年,陈瑞钿才带着家人回到波特兰。
然而,这位“空战英雄”,因为华裔的身份,并没有得到相应的荣耀。一个堂堂的空战英雄、王牌飞行员,去航空公司应聘飞行员时,却没有公司愿意接受这个黄皮肤的小伙子,陈瑞钿在经济上陷入困顿。
为了谋生,陈瑞钿在波特兰邮局找到一份需要三班倒的信件分拣的工作,工作非常辛苦,而且他一干就是几十年,一直干到了退休,老迈的他居住在波特兰的破旧小屋中。
因为华裔的原因,作为空战英雄,陈瑞钿在美国默默无闻,报纸等媒体上也很少见到他的事迹,引起了他的朋友肯恩·杰恩斯特的不满。
肯恩·杰恩斯特是飞虎队成员,曾经击落12架敌机,陈瑞钿返回美国就医时,他正好也搭乘这架飞机,两人由此相识,他对陈瑞钿的卓著战功和不幸遭遇感叹不已。
退伍后肯恩·杰恩斯特担任了俄勒冈参议员长达30年之久,他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为陈瑞钿四处奔走,终于引起了各方面的重视,在半个多世纪后,陈瑞钿获得了属于他的荣誉。
年3月5日,美国联邦众议院还通过决议,把陈瑞钿工作过的邮局命名令为“陈瑞钿”,以表彰他的功勋,让人们记住这个伟大的英雄。
遭遇了不公正对待的陈瑞钿,却没有任何怨言和不满,能够有机会为祖国效力,为抗战尽一份力,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安慰。
陈瑞钿去世前的一个月,记者去采访这个躺在床上、满脸都是烧伤疤痕的老人:你当年为什么要回到中国参加抗战?
经历过无数生死关头考验、早已经心静如水的陈瑞钿老泪纵横地说:中国召唤我。